小時候沒看懂，成人后才發(fā)現(xiàn)《三毛從軍記》藏著這么多隱喻與暗諷
如果皮哥說，32年前的電影《三毛從軍記》，90%的觀眾壓根沒看懂，你敢相信嗎？
很多人從小就看過這部影片，對電影中的各種橋段，至今還記憶猶新。
它還是六公主的“心頭愛”，每隔一段時間，就會重播一遍。
那么，一部普通的兒童片，為什么被公認為是中國最好的漫改電影？
為什么那么多人說它是，迄今為止尺度最大、隱喻最多、細節(jié)最豐富的黑色幽默電影？
今天皮哥將竭盡全力，逐幀分析電影中那些暗藏的細節(jié)和隱喻。
同時，片中困擾大家多年的那些謎團，我們也將逐一揭開真相。
三毛最后到底死沒死？
三毛既然有機會，為什么沒有參加新四軍？
影片最后三毛流著眼淚說“完了”，又有什么特別含義？
相信我，接下來的每一個字，都會顛覆你對這部兒童片的一切認知。
01、
電影開篇，導(dǎo)演張建亞就給出了《三毛從軍記》發(fā)生的故事背景。
演職員字幕跑完后，是一段偽紀錄片式的戰(zhàn)爭場景，日軍的飛機，正肆無忌憚地轟炸我國的國土。
隨后畫外旁白連用20個“非常時期”，來解釋1937年，中華民族到了“非常危亡”的時刻。
這段描述，其實并非導(dǎo)演編造，歷史中確有此類記載。
民國26年，也就是1937年，中華書局有限公司出版了章楨選注的《非常時期之詩歌》。
全書共108頁，收錄了89首詩歌，涵蓋對于非常時期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金融、糧食等眾多行業(yè)的評述。
這部社論叢書，是非常時期的非常著作，其用語及背景，恰好符合當時的歷史史實。
整部詩歌的措辭，本身就十分滑稽，跟當時的時代形成鮮明的對比，也在開篇就點出了《三毛從軍記》戲謔幽默的電影體質(zhì)。
緊接著，“大人物”在非常時期，發(fā)出了非常號召。
要以無數(shù)的無名華盛頓，來造就一個有名的華盛頓；
要以無數(shù)的無名岳武穆，來造就一個中華民族的岳武穆。
這段話在歷史上沒有真實出處，但卻奠定了《三毛從軍記》中，三毛對當兵報國這件事的不懈堅持。
“岳武穆”成了貫穿整部電影的精神象征。
而這句話諷刺意味最強的是，將從美國來的華盛頓，放在了岳武穆之前。
我們能直白地感受到，當時中國在國際上是怎樣的地位，中國人又是怎樣的地位。
關(guān)于這一點，后面三毛和師長的對話中更為直白，我們后面再說。
正片開始，就是一段黑白默片風(fēng)格的影像。
穿著破衣爛衫的三毛，擠在人群中，東張西望。
隨后街上兩個日本人的出現(xiàn)，吸引了他的興趣。
三毛開始模仿日本人走路，在周圍人的起哄下，又拿起拖鞋，準備砸過去。
日本人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，瞬間秒慫的三毛將拖鞋扔向了另一個方向，恰好砸中了巡警的腦袋。
巡警慌張地站起身來，揮舞著警棍，一路窮追不舍，最終將三毛抓到手。
這一段，明顯模仿了卓別林的默片風(fēng)格。
一方面是幽默編排的需要，另一方面，也有對時局背景的另一層暗喻。
卓別林藝術(shù)生涯的巔峰創(chuàng)作期，恰好橫跨一戰(zhàn)和二戰(zhàn)。
導(dǎo)演使用卓別林標志性的默片風(fēng)格進行處理，似乎打通了“第三面墻”，迅速將觀眾拉入那個年代。
這段默片情節(jié)過后，《三毛從軍記》的故事，也正式拉開帷幕。
街頭一位軍官正在征兵。
他濃眉大眼，身形健壯，但一開口，卻是女子聲音。
手上的動作也很顯眼，不停拍打著未來士兵們的后背、胸肌，嘴里高興地喊著“不錯不錯”。
可見當時的國軍部分隊伍，空有軍容，骨子里卻是另一副面孔。
軍紀如此荒唐，那矮小瘦弱的三毛能夠入伍，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。
這里注意看巡警的反應(yīng)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三毛跑了后，連拖帶拽將三毛拉下征兵臺，嘴里還振振有詞：
“好鐵不打釘，好男不當兵，你一個小癟三，還想當丘八?。俊?/p>
前面的話是一句俗語，因為古人重文輕武，所以當兵并不是一件多榮耀的事。
但在民族危亡之際，這話竟然還在流傳，側(cè)面反映了當時國人的思想有多么愚昧。
至于巡警說的“丘八”，其實就是“兵”字的拆開說法，在當時形容混吃混喝的兵痞。
和三毛一起參加征兵的老鬼，就是這樣一個形象。
入伍拿餉銀，打仗了再跑路，之后換個地方繼續(xù)參兵，循環(huán)往復(fù)。
可他這次運氣不好，還沒開口，就被征兵軍官識破了。
但最后老鬼還是和瘦弱的三毛，一起順利進了軍營。
為什么？前線需要人，只要你能扛槍湊人頭就行。
于是我們看到，畫面上一秒，還是新兵訓(xùn)練踢正步的場景。
下一秒，鏡頭中卻出現(xiàn)了一群嘰嘰喳喳的鴨群、鵝群。
兩個畫面的對比十分幽默，看得不少觀眾哈哈大笑。
實際上影片這里就是在諷刺，當時國軍拉來的壯丁，幾乎都是“趕鴨子上架”。
練練正步，學(xué)學(xué)開槍，就被派上戰(zhàn)場。
這里還有個值得注意的人物形象細節(jié)。
這位負責(zé)訓(xùn)練的軍營長官，額頭竟然是一塊凸出的方形，看著十分怪異。
其實這既是還原漫畫形象，也表現(xiàn)了人體由于缺鈣、缺乏維生素D而引發(fā)的顱骨軟化。
或者再延伸一層，當時的很多國軍軍官，骨頭偏軟。
軍營訓(xùn)練這一大段，幾乎是三毛個人的喜劇獨角戲。
踢正步跟不上節(jié)奏，練刺刀自己也扎進了草人里，扔手榴彈還誤炸了長官。
就連吃飯都趕不上趟。
這邊長官吃得太撐，已經(jīng)松開了褲腰帶，那邊老鬼端著滿滿一大碗飯，吃得悠哉悠哉。
只有三毛，在幾個飯桶間來回轉(zhuǎn)悠，卻盛不到一粒米。
當國軍軍營開飯時，導(dǎo)演將鏡頭一轉(zhuǎn)，對準了一群垂涎欲滴的日本政客。
隨著餐盤揭開，一個上面寫有英文字母CHINA的蛋糕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大家可以注意到，這一象征著當時中國版圖的蛋糕形狀，并不是我們今天所見的大公雞，而是秋海棠葉。
因為彼時是1937年，外蒙古還沒有正式獨立。
而秋海棠葉正是民國時期，中國疆域最鼎盛時候的樣子。
隨著政客們手舉刀叉，一擁而上，這張秋海棠葉也很快被瓜分殆盡，象征著帝國主義列強對民國的肆意踐踏和瓜分。
在政客們對著蛋糕大快朵頤時，三毛和老鬼也上了戰(zhàn)場。
老鬼只想著混日子，心眼小的他，就連打開煙盒取煙，還要偷偷躲著別人。
三毛卻真是想出力的。
我們看三毛拉鐵絲網(wǎng)時，他前胸后背都有很多道劃痕，因為太專心，褲子還被鐵絲扯壞了。
注意這里還有一個情節(jié)，很多人至今沒看懂。
挖戰(zhàn)壕的時候，師部突然傳來命令，“所有的壕溝，再挖深一尺。”
三毛的臉上寫滿了困惑，經(jīng)驗豐富的老鬼一語道破，“打起來你就明白了。”
這個橋段實際上并非導(dǎo)演杜撰。
在歷史真實中，廣西省的抗日將領(lǐng)凌壓西，就曾在對日作戰(zhàn)中用過這種戰(zhàn)法，取名“板凳戰(zhàn)術(shù)”。
簡單來說，我軍在戰(zhàn)壕里踩著板凳，對敵人進行攻擊。
當日軍占領(lǐng)戰(zhàn)壕后，因為身材太矮，只能傻眼，等著吃手榴彈。
抗日戰(zhàn)爭中，陳賡大將也曾用過這種戰(zhàn)法，當時軍隊中還流傳著一句“人不離凳、凳不離人”。
這段戲結(jié)束后，也來到了全片名場面，“上海名媛勞軍慰問演出”環(huán)節(jié)。
臺上一群美女穿著暴露，還搭配了漁網(wǎng)襪、黑色高跟鞋，在水臺上跳著勾人的舞蹈。
看著看著，長官們胸前的望遠鏡都翹了起來。
軍官的望遠鏡本是戰(zhàn)場上偵查敵情之用，這里卻成了窺伺漂亮名媛身體的道具。
國軍前線的香艷，和日軍轟炸后的炮火連天，形成了鮮明對比，諷刺意味直接拉滿。
除了畫面的諷刺外，導(dǎo)演在這段的拍攝手法上，還借鑒了科波拉的《現(xiàn)代啟示錄》。
而背景音樂，用的是柴可夫斯基的《天鵝湖》。
單單這幾個鏡頭，就能看出導(dǎo)演扎實的電影基礎(chǔ)知識，以及前衛(wèi)的藝術(shù)理念。
但三毛對這些慰問的名媛并不感興趣。
反倒是之后的京劇，看得他雙眼發(fā)直。
這里導(dǎo)演也讓岳武穆，首次以實體形象出場，再次喚起三毛精忠報國的雄心。
他幻想自己就是岳武穆，穿著戲服，手持刀槍，將來犯的日寇斬殺殆盡。
帶著這腔熱血，三毛很快踏上了真正的戰(zhàn)場。
可迎接他的，卻是猛烈的炮火，若不是鋼盔保護，腦袋早就開了花。
再看看一旁的老鬼，這番上戰(zhàn)場，他卻沒有逃跑。
甚至團長的犧牲，還徹底點燃了他的斗志。
導(dǎo)演也在這里，讓他的滿腔怒火，有了非常具象的體現(xiàn)。
老鬼就在這一刻開始覺醒。
老鬼這個人物，其實是整部影片著墨最深的一個角色。
往大了看，老鬼其實也是當時很多國人的縮影。
面對國難，早期麻木不仁，后面看到越來越多同胞被屠害，自己的良知也逐漸被喚醒。
這種情感，導(dǎo)演也通過藝術(shù)的手法，做了具體描繪。
一條被日軍炮彈炸熟的魚，竟然開口說話了，用盡全力吐出六個字：
“牢記血淚仇恨?！?/p>
畫面是荒誕戲謔的，情感卻是真實流淌的。
這種情感的蔓延，也促使三毛和老鬼在淞滬會戰(zhàn)中，加入了敢死隊。
這場抽簽戲里，三毛和老鬼兩個人的人物心理，并不相同。
三毛一心盼著加入敢死隊，但他只是出于偶像崇拜，內(nèi)心并不懂什么是國難。
但老鬼懂。
他曾多次臨陣脫逃，民族危亡是大人物們的事，自己和老娘只要不餓死，就得過且過。
但現(xiàn)在日軍的獠牙，一刻不停地滴灑著同胞的鮮血。
他知道自己已無處可躲。
所以他抽中了簽后，默默撕碎了簽紙，面色沉重，雙眼噙淚。
隨后喝壯行酒時，老鬼再也按捺不住，將內(nèi)心所有的壓抑，全部宣泄而出。
“娘，自古忠孝不能兩全，兒子這次不能盡孝了。”
“弟兄們，小弟家有老娘一個，此去九死一生，日后哪位弟兄路過我家，替我給老娘磕個頭，我這兒多謝了。”
酒碗重重地摔碎在地，老鬼的內(nèi)心也釋然了，只留下一句“先走一步”。
飾演老鬼的演員魏宗萬曾透露，導(dǎo)演張建亞為請自己這個角色，不惜在自己面前下跪。
魏宗萬這兩分鐘的表演證明，導(dǎo)演這一跪絕對值。
之后敢死隊的突襲，再度回到影片戲謔的風(fēng)格上。
三毛想了一個主意，敢死隊輕松拿下炮兵陣地，勝利也握在手中。
百姓歡欣鼓舞，蔣介石親臨嘉獎。
這段雖然也用了默片的風(fēng)格，但其鏡頭語言里的力度，可不輸前面任何一個鏡頭。
“一場戰(zhàn)斗的勝利，應(yīng)該當成是一場戰(zhàn)役的勝利。”
這是抗戰(zhàn)時期蔣介石的慣用手段，通過宣揚和夸大戰(zhàn)果的方式，營造國民政府形象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《三毛從軍記》中，扮演蔣介石的是著名特型演員孫飛虎。
所以你看這明明是部荒誕電影，但方方面面又挺嚴肅的。
為了表彰三毛的功績，大人物蔣介石和三毛握手拍照。
可攝影師為了拍馬屁，讓三毛將錦旗高高舉起，直至沒過頭頂。
最后本是一次戰(zhàn)士表彰大會，卻成了“大人物”的個人秀場。
三毛的出鏡，就僅有區(qū)區(qū)“三根毛”而已。
這才是那個時代，深深的悲劇。
成了英雄的三毛，沒有得到什么實質(zhì)嘉獎。
他等來的是一紙調(diào)令，直接去師部當差。
對大頭兵來說，這無疑是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，但對三毛來說，卻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。
“戰(zhàn)斗英雄”三毛，變成了師長家的傭人。
這所謂的民族英雄，不僅要給師長添茶點煙，給師長夫人洗內(nèi)衣褲，還要伺候小少爺拉屎擦屁股。
但這也沒辦法，伺候師長也是為抗日出力，如果偷懶，那就是漢奸賣國賊。
這里的劇情，恰好跟勞軍演出時候，國軍長官的姿態(tài)承接了起來。
師長的生活極盡奢靡。
前面吃緊，后面緊吃，師長夫人還用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大肆揮霍搞外遇。
少爺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，也加入到了欺負三毛的大軍中。
許多觀眾，也在這里，看到了人生中第一個似懂非懂的道理。
這句道理，出自偷情的師長夫人：
“有些事情呢，該看的看，不該看的就不要看。給你看的，不看也得看，不給你看的，看了也沒看?！?/p>
伺候在師長身邊，三毛也看到了很多國軍長官的“難處”。
日軍就在附近，那這場仗要不要打？
不打，難以服民心；打，自己全軍覆沒，友軍漁翁得利。
師長為此傷透了腦筋，愁眉不展下，喊出三個字，“健腦器”。
三毛聽罷，趕緊給他腦袋戴上一圈鋁條，看著像電擊刑具，又像醫(yī)療器械。
這個場景看似魔幻，卻來源于真實。
它的實物就是個鋁合金散熱器，帶在頭上感覺冰冰涼挺舒服，用來緩解頭疼。
這么個忽悠人的玩意兒，卻在國軍高層十分風(fēng)靡，《申報》上還有它的大幅廣告，廣告這么寫：
安迪生氏健腦器，為德國發(fā)明品，特殊合金所制，輕巧柔軟，戴在頭上極雅觀，可自由工作。
不僅如此，這玩意還打著愛迪生的旗號，在當時一個要四塊錢，郵費四毛錢，可謂是天價。
雖然用了健腦器，但師長半天只憋出了兩個字：再議。
之后就沉浸在酒會溫柔鄉(xiāng)里。
這場舞會也是讓人驚掉下巴。
我們能看到，舞會男女的頭上，都戴著防毒面具。
事實上，當時淞滬會戰(zhàn)中，因中國軍隊反抗激烈，日軍使用了芥子毒氣彈。
本該用于戰(zhàn)場的防毒面具，卻成了后方的調(diào)情工具。
最后，前線戰(zhàn)敗，上面找?guī)熼L背鍋，罪名是延誤軍情。
師長只有自殺一條路，但自殺之前，他和三毛進行了一場“靈魂交談”。
師長問：我大還是司令大？司令大還是委員長大？委員長大還是外國佬大？
三毛答：外國佬最大。
最后，師長進行了總結(jié)性發(fā)言：所以，我們都是小把戲。
師長畏罪自殺，但在宣傳中，卻被塑造成了殉國的“民族英雄”。
所以看吧，媒體是可操控的，輿論是可引導(dǎo)的。
師長出殯，排場不小，曾經(jīng)的屬下，全部出席，“民族魂”三個字，被高高舉起。
三毛在師長棺槨旁哭得梨花帶雨。
可師長夫人卻自顧自地補妝，師長兒子還拿起了喪棒當玩具。
葬禮完畢后，保姆三毛轉(zhuǎn)崗，繼續(xù)上前線抗戰(zhàn)。
這場發(fā)生在村子里的阻擊戰(zhàn)，拍得滑稽有趣，各種彈簧石頭、轉(zhuǎn)動樓梯的道具，都被用上了場。
女性角色的出場，也豐富了人物影像。
2003年馮小寧拍攝的《舉起手來》中，很多場景都對此進行了致敬。
隨后段落中，有兩個意味十足的虛幻場景。
第一個，是三毛幻想和救下他的女孩，男耕女織，安穩(wěn)過日子。
第二個，是新四軍出現(xiàn)，以《沙家浜》里的舞蹈為意向，展現(xiàn)當時我黨領(lǐng)導(dǎo)軍隊的風(fēng)貌。
看完這段，不少觀眾都有個疑問：
三毛為什么沒有加入新四軍？為什么不跟著我黨打鬼子？
其實章節(jié)的標題中，導(dǎo)演就點出了三毛的處境。
這一章叫“半夢半醒”。
一半的夢，是對“老婆孩子熱炕頭”的樸素向往。
但這種向往，在那個年代，其實是一種典型的小農(nóng)意識，幾乎不可能實現(xiàn)。
而一半的醒，意為覺醒，代表著三毛革命思想的萌芽和覺醒。
半夢半醒，說明了他既沒有完全放棄過去的樸素向往，也沒有完全覺醒出革命意識。
他依舊是對當時的正統(tǒng)政府，國民政府，對那個舊時代，抱有幻想。
依舊做著個人成為“岳武穆”的春秋大夢。
所以，三毛是不可能參加新四軍的，因為當時我軍的理念，是解救民眾疾苦，并非“有名無名的岳武穆”個人功名那一套。
理念的不同，是本質(zhì)原因，這一點，導(dǎo)演也在最后做了交代。
《三毛從軍記》最后的歷程，在皮哥看來，其實是一種致敬。
三毛和老鬼奉命空降敵后執(zhí)行任務(wù)，卻與隊友失散，等了八年，過成了茹毛飲血的野人。
老鬼說，八年了。
三毛說，別提它了。
實際上，這段經(jīng)歷，應(yīng)該是在致敬中國遠征軍。
從熱帶雨林的環(huán)境看，老鬼和三毛，應(yīng)該是入緬作戰(zhàn)的一員。
1942年3月，遠征軍入緬發(fā)起滇緬路作戰(zhàn)，前后殲滅日軍三萬余人。
遠征軍的歷史，僅有三年時間，但老鬼卻說八年。
八年既指八年抗戰(zhàn)，也是在以遠征軍意識混亂的口吻，道出出國作戰(zhàn)的不易。
遠離家鄉(xiāng)，在人跡罕至的緬甸叢林作戰(zhàn)三年，跟度日如年也沒什么區(qū)別。
電影最后，抗日戰(zhàn)爭勝利，卻再次成為了政治人物的狂歡。
普普通通的小人物，小角色，小把戲，三毛，就連宴會入場也擠不進去。
看著蔣介石身后那個巨大的V字形，三毛陷入了沉思。
之后他出現(xiàn)在了一片大墳場之中，畫面呈現(xiàn)給我們的視角形狀，恰好也是象征勝利的V字形。
可這一個個十字架下埋葬的，全都是無名的岳武穆。
有名和無名，其實都是大人物們賦予的。
一個無名的大頭小兵，再怎么努力，也無法變成有名的岳武穆。
三毛的幻想在此徹底破滅。
即便到了影片最后，導(dǎo)演也不忘諷刺一把當時的現(xiàn)實。
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所有士兵的墳塋上插的，全都不是我們中國習(xí)俗中的墓碑，而是西方語境下的十字架。
單看這個鏡頭，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一部外國電影還是一部中國電影。
這是導(dǎo)演在整片中最后一個隱喻。
作為無名的岳武穆，三毛最終的歸宿，可能也是這一方小小的墳塋。
可即便是已經(jīng)死了，也擺脫不了帝國主義列強對中國的影響和控制。
活著活不出個人樣，死了也無法認祖歸宗，這就是當時吃人的社會，也是戰(zhàn)爭狀態(tài)下，舊中國的現(xiàn)實。
所以電影最后一個鏡頭，三毛從真人變成了漫畫，眼角垂下一滴淚，口中哀嘆出了兩個字：完了。
他的故事，也成了幾筆肖像畫，人人可以翻閱，人人可以笑談。
02、
初看《三毛從軍記》，覺得這是一部搞笑拉滿的兒童片。
但現(xiàn)在人至中年，再看《三毛從軍記》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里面講的，都是血淋淋的歷史隱喻。
你我不是三毛，你我又都是三毛。
歷史給予我們的，可能并不是真實，而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歷史。
在時代的洪流中，我們都是歷史的人質(zhì)，我們都是三毛，我們都是小把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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